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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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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韞

宋清夢是個臉皮薄的人,但他那臉皮薄的叫人看不出來,事實上如果不是褚星河早有預謀,看得仔細,這人臉上很少能叫人看出其他的表情。

他的笑一般只叫人淺嘗輒止一刻就散了,也很少有人見他難過或者生氣。

許是不愛笑的原因,又是陶文的關門弟子,身邊很多人哪怕一起玩的久了,也總是隱隱有些怕他,總覺得這人的高度叫人難以企及。

可是真的深入了解過的就會知道,宋清夢其實也不過是個小孩子性子,尤其是在姐姐和太公面前,也做過叫人尷尬的事,躲在被窩裏狠狠反思自己。

面子薄的很。

褚星河起初也以為他是個不動聲色的人,一舉一動的試探從不遮掩,直到後來不經意地瞥到了他微微紅起來的脖頸。

深藏不露。

都徹這話問完,方覺得自己問的相當不合適,雖說大楚民風開放,斷袖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,但那畢竟是九殿下和世子殿下,就這麽郎當喊了一嗓子,還在大街上,多叫人難以自處。

然而小心翼翼地瞥向面前這二人,竟感覺這兩人挺無所謂的,似乎不把這話當成一回事兒。

宋清夢只是頓了一步,便繼續向前走去,眼底看不出什麽神色。

實際上,和宋清夢做了這麽久的朋友,兩人的關系也算好,最開始總覺得這人冷冷的不近人情,後來跑了幾趟大理寺處理事宜,竟然就同他打熟了起來,還請教了幾招。

而褚星河呢?

殿下何曾因為什麽事兒楞住的,要知道,本就是個花花公子,叫人詬病幾句,太正常不過了,只是沒人當面說。

就見他笑了笑,擡手去摟宋清夢,垂眸看了眼那人微微紅起來的耳根子,笑意更深了。

“想多了,都大人。”他說道,目光時不時地在自己親過的地方打著轉。

單論他這幾個動作,加上那句極具挑撥意味的話語,很難叫人相信九殿下這話裏沒有貓膩,於是就聽見他繼續說道。

“只怕是君向瀟湘我向秦,世子殿下不給我一個名分,註定是進不了賈府的林妹妹啊,”褚星河搖了搖頭,悲壯道:“罷了,名分二字而已,大不了做妾。”

宋清夢越聽越古怪,終於忍不了轉身瞪著褚星河。

不想,褚星河沒被嚇到,都徹卻被實實在在嚇了一跳。

“殿下,你能不能註意一下,”宋清夢輕聲道。

就是,都徹心想,能不能註意一下!

我們之間有那麽熟嗎!問就問了,沒必要非得答呀!

褚星河聳聳肩,將宋清夢摟的更緊了,掃了都徹一眼,微微低下頭,在宋清夢耳邊說道:“那你給我個名分,我就什麽都不說了。”

看著像是小聲,其實落在誰耳朵裏都是振聾發聵。

都徹人生第一次覺著,自己還不如聾了算了。

不對,他應該做一個啞巴!

陶祭酒那話說的真沒錯,“古人雲言多必失。”

確實言多必失。

“殿下...要不,你們,回去?”

都徹這話還沒說完,本意是想提醒他們一下自己還在,結果就見方才還如膠似漆的模樣,褚星河這會兒就松開了手,一副正人君子似的走在他們旁邊道。

“本殿下難道是那種不遵禮法的人嗎?!什麽合適什麽不合適,本君當然知道!”

宋清夢被他這副模樣氣笑了,心說這要不是個皇子,自己早一拳招呼上去了。

只不過...鬧歸鬧,有些麻煩真的不像褚星河那輕描淡寫遮蓋過去的一樣。

言多必失的道理他一直懂,自知不該因為一時的怒火將什麽都說出去,可是講真的,偶爾犯過一次,竟然有些難以控制的心情愉悅。

他這邊想到這裏,那邊的探子便一五一十的傳給了當朝的人。

太子殿下動了這麽多手腳,做過什麽事兒,自己心裏清楚的很,同四殿下合謀又是他自己未請示過母後的打算,本以為萬無一失,沒想到就這麽叫宋清夢在大庭廣眾下嚷了出去。

要知道,嚷便嚷了,偏偏還是對著那群太學士說的,自己手裏好好的兵,這下軍心潰爛了,誰知道又會是什麽樣的局面。

他這爛攤子收拾不好,母後要是責問下來,還不好說要怎麽交代。

歸根結底,都怪褚仲弦!動安國公豈非兒戲,都怪他來游說自己!如果不是自己信了他的鬼話,根本不可能掉進這麽大的麻煩中。

到頭來,他成了背鍋的一個,那人倒是早就臭名昭著了。

或者還有什麽辦法...如果可以把這屎盆子扣給小九,能不能顯得更合情合理些?

畢竟是要和自己作對的人,而且褚星河的名聲一直都不好,可不怕再添上這麽一筆。

對了,他同宋晨的兒子關系那麽好,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當的勾當,世人都喜歡桃色新聞,拿這點來轉移註意力,就沒有人關註自己了不是嗎?

他想到這裏,情不自禁佩服自己的才智,便對外喊道:“來人!”

本以為來的會是黃公公,一番計謀即將脫口而出,萬萬沒想到推開門的竟然會是一個女子。

“黃...韞兒?”

不是別人,正是皇後娘娘從小為他欽定的婚事,吏部尚書呂回的女兒呂韞,他的太子妃。

呂氏之女容色常人之姿,但其談吐風流,腹有詩書氣自華,又心靈手巧,這才被皇後娘娘於千萬人中一眼看中。

不過他對這樁婚事卻不是很看好,自己還不懂感情的時候,覺著呂韞是賢妻良母之人,又是自己的青梅竹馬,大小交好。

但稍微長大了些,心中有了美醜的界定,聽自己玩的好的幾位兄弟們說太子妃生的中人之姿配不上自己,於是越想越有道理,在心底也越發不接受這樁打小定下的婚事。

無奈母後一手遮天,他沒有能力拒絕,不得已才成了婚,如今二十有幾,尚未有子嗣,又趕上先帝去世,這幾日朝中百官催他催的很,也讓他愈發不耐煩。

“你怎麽來這兒了?不是叫你在母後那侍奉著就好嗎?”

呂韞聞聲,垂下眸子行了個禮,道:“陛下,四殿下去東宮尋你了。”

褚仲穆本想將人直接打發了算了,一聽“四殿下”這三個字,火氣騰地上來了,對呂韞道:“孤知道了,你先退下吧。”

起身走到門前,忽然想起什麽,轉頭對呂韞道:“對了,如若母後來尋孤,你且幫孤拖著些,必有重賞。”

呂韞低著頭,半晌後沈默道:“臣妾知道了。”

三人趕到的時候,孟松已經等候許久了,就在先帝駕崩前,他也才不過剛剛坐上這個位子,正是年輕氣盛,想做些什麽事情的時候,無奈交到自己手裏的事兒,無非是誰家漏水了,護城河缺了幾塊磚瓦。

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可以了,但盡職盡責的他還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看見自己新官上任放的三把火,每次都親自蒞臨現場,美其名曰指導工作。

要說他能坐到這個位子上來,還要從幾年前說起。

這孟松也是個神人,出身縣令的家中,但是能力不比雷家差,一路勢如破竹的發明了好些個適用農業的器具,進了殿試,從此被皇上一眼看中,在宮中也算平步青雲。

只是位子坐上了,需要做的事兒卻少了,這會兒聽說有個案子需要自己協助,高興地不得了,在門口等了半個時辰也不嫌累。

宋清夢和褚星河來之前,他正毫無官威的坐在工部門前的大理石臺階上想這二人。

早朝見過幾面,但雙方印象都不深刻,或者說這兩人單方面對他的印象不深。

如狼似虎的朝堂中,他是個將自己完全脫身的人,是個閑人,但不代表他看不到褚星河和宋清夢。

這二人一個精於算計,另一個......

雖說不怎麽了解世子殿下,也很少見他說什麽,不過這張臉,不論在什麽地方和場合,都很難叫人忽略吧。

這不,宋清夢一走過來,他就騰地站起了身。

“征南將軍,九殿下。”

宋清夢點點頭,拱手作輯道:“孟大人。”

“今日路上有些突發之事耽擱了,實在抱歉。”

孟松連忙搖搖頭道:“不礙事,不礙事,反正我一天天也沒什麽要事要做,能幫到你們,自然是最好了。”

他餘光瞥向褚星河,後者也點了點頭,笑了下。

孟松松了一口氣,要知道,九殿下但凡在金鑾殿開口,就免不得要出點什麽大事兒,文武百官被他牽著鼻子走都是小事。

他生怕自己什麽沒做好,惹到這人。

結果真一見,倒覺得比世子殿下更好說話起來。

“都大人說,殿下和將軍要來尋一個什麽樣的材料?同我講講,興許我能幫上忙呢。”

宋清夢道:“早聽說孟大人才學頗高,在工程方面有所造詣,不知可知道一種材料,能將手印拓下來,又黏在別處呢?”

孟松一聽,轉了轉眼球,思忖片刻,一拍手道:“殿下你們是來幫常大人脫身的吧!其實早在那日我就猜到會有人用這種東西了,回來翻了翻賬簿,發現當真有人來工部提過這材料,還以為本官不知道呢。”

他說了一串,宋清夢只註意了那一句話,剛要問出口,便聽身邊的褚星河打開扇子,問道:“有其他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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